他闭上了眼睛。
我再次对他扣动了扳机。
十七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我毕竟杀了人。”告解人直视着对面的心理侧写师,“我拒绝了委员会的‘好意’。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作为一个死硬的刑罚主义者,如果我逃避死刑,那就是背弃自己的理念。”
“但人类终有一天会放弃刑罚,”李靖波叹了口气,“你不能扭转时代的走向。”
“我知道。”贝利亚淡然地笑了笑,“不过这一切很快就和我无关了,不是吗?”
李靖波看了他好一会儿,“我明白了。与其说你是在贯彻理念,倒不如说你是在寻求解脱。”“有什么区别吗?”
李靖波苦涩地笑了笑。摇头。
十八
在注射完第一支药物后,犯人陷入昏迷。这是为了避免即将到来的痛苦。
这就是我们的时代,李靖波心想。一切都出于人道——用另一种死亡欺骗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出于人道。
第二支药物被注入颅骨之下。那是数以亿计能够自主移动的智能纳米微电极,它们黏附在犯人的大脑皮层之上,扫描、反馈、解析,勾勒他大脑的基本结构、为他的神经元活动模式建模……它们没有发现犯人大脑的结构异常或者病变,但却在大片大片的神经元集群中发现了一些特殊编码,一些……负面的东西。尽管记忆的机制并未被完全破解,但至少,清除这些“脏东西”是委员会力所能及的。大规模的试验证明,记忆移除对重塑人格是十分有效的——嗯,至少在大多数情况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