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妈妈如何给他喂奶,穿衣,有了他才能活下去,她如何把保姆赶走,不准别人伸手碰他,她如何认为自己能赐给孩子的教父杜宾少校的最大恩惠就是让少校偶尔抱着孩子颠一颠,这一切都不必细说了。这孩子就是她的命。她的存在就体现在她对孩子的爱抚之中。她让这脆弱无知的小东西沉浸在她的爱和崇拜之中。孩子从她胸口吸的是她的生命。晚上,或者没有旁人的时候,她暗暗感到一阵阵强烈的母爱。上帝奇妙地把这种爱作为天性奖赏给女人,那是远远超过理智,又远远低于理智的喜悦,那是只有女人的心才能体验到的盲目而美妙的痴情。揣摩阿米丽亚的这些行动,观察她的心,是威廉·杜宾的任务。他爱她,因为猜得出她心中几乎每一丝感情的颤动。可是,咳!不幸的是,他也清楚地看得出,她心中没有他的位置。就这样,他明知命运如此,却温顺地承受自己的命运。而且以此为满足。
我想阿米丽亚的父母看穿了少校的意图,而且愿意成全他。杜宾每天都到他们家里来,一待就是几个小时,有时跟他们坐在一起,有时跟阿米丽亚,有时跟老实的房东克拉普先生一家。他以种种借口给每个人带来礼物,几乎天天如此。房东的小女儿很得阿米丽亚的欢心,管他叫糖果少校;通常都是这小姑娘当司仪,领着他去见奥斯本太太。有一天,糖果少校的车驶到福兰街停下,她看见他带着一大堆东西从车上下来,不禁笑了起来。他拿着一匹木马、一面鼓、一支号,以及其他打仗的玩具,都是给小乔琪的,可小乔琪还不到半岁,这些东西怎么说也是买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