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缓缓地流逝,记忆中的旧情昔景隐隐约约沉浮远淡。美秀姑娘结实健壮的身躯,敦厚沉默的情态朦胧在一片烟云水雾之中了。
这天午后,刚刚放下碗筷的肖梁打开了被人叩响的门板,接待了一位来自乡下的花甲老人。
来者是美秀的父亲。肖梁赶紧递烟敬茶。
老汉询问了肖梁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得知他尚是独身一人时,便讲出了此次前来的意愿。
两年前美秀自城中回归故里,精神上一直郁郁不爽。家里人知道她与城里那家主人的感情深厚,以为她是因主人撒手人寰而心情沉闷,日久天长慢慢会好的。美秀的年龄实在是不小了,尚未婚配,这在农村中显得很是突出。她在城里做工时家里人为她选择过对象,并多次劝她赶紧回来完婚。可她就是不肯回来,也不答应任何一门婚约——不管男方什么条件面也不肯会上一回。现在守在父母身边,成家的事总该当作一回事了吧,可她仍然不动此意,任凭亲友百般规劝,也不随合。这下可让老人们着了急,窝着个大闺女在家中丢人现眼,跟她也恼了几次,她也只管嘤嘤地哭,被逼得急了,就闩门在屋,不与任何人见面,可愁煞了当爹做娘的。有人疑心她是神经出了点毛病,观察下来,真好像有那一点。美秀的神思真是一天比一天恍惚,独自一人的时候把城里那家人的照片端在手中,细瞅详看,有两本封面上着肖梁名字的诗集被她掀来翻去不肯放手;还有件绿色军服——是肖梁在内蒙兵团时的供给品,母亲生前看美秀喜送给她的——不知啥时她就郑重其事地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瞧,都啥年月了,谁还稀罕这东西,可她穿上身后就有了非凡的感觉,舍不得总穿,就穿了脱下整齐叠了,很宝贝地藏进箱里。这些反常的行为使家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直到有一天夜里,娘听到她在梦中急唤肖梁的名字,才彻底知道了她的深隐的心思,却不知怎样来解决这个问题,问不好问,劝不好劝,而美秀也只在心里煎汤熬油,并不对旁人透露什么,渐渐她言混语乱,人也愈发萎蘼,请医生来看,断定是恋情问题上走火入魔,唯一可拯救的办法就是请她的心中人来宽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