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慎砸在硬质的木角上,时宜只觉得一阵钝痛,倒是盖过了心口因几许不忍和自我唾弃产生的疼痛。
归启元下意识伸了双手来扶她,原本放在他膝上的漆金暖手炉就顺着滚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
手炉坠地的瞬间滚出热灰,受高温的焦黑肆无忌惮舔舐周围花纹繁复的地毯。
在腾起的薄烟里,时宜跌坐在地上,下意识抬头,去找归启元的眼。
归启元眼疾手快掀了茶壶,颜色清澈的茶汤全洋洋洒洒倾倒到那块地毯上,总算止住蹿腾蔓延的黑。
“陛下,陛下——”在外面守夜的李培德应是听到暖炉砸到地上的巨响,连滚带爬进来。
“滚出去!”归启元寒声。
李培德看到了地上的暖炉,也看到了时宜,但只能装没看到,余光打量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就跪在地上把头埋在膝间,继续说话。
“二公主不知听了哪个混账东西嚼舌根,竟知道邕国求娶的事儿了,如今正闹得厉害,冯嫔娘娘没有法子,遣了人来求陛下去瞧瞧。”
时宜坐在地上,本半垂眼帘,听了这话仰起头,朝归启元自然微笑:“二公主年幼不知事,许是以为陛下真存了要令她去和亲的心思。”
顿了顿,时宜想起宫宴上的小姑娘那张杏腮桃颊的脸,不自觉抿起笑意,接着开口。
“也是臣妾不好,宫宴时曾令公主同陆中丞家的小子见了一面。陆临风年少有为,又相貌堂堂,那可汗却年过五旬,生性残暴,公主定是不能接受的,陛下还是亲去安抚解释一番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