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所上下都在兴致勃勃地搬家,他和刘芬芳却拖延了下来。 新所按部就班地投入使用,但老所这边还有未竟事务,一些设备正等着拆走,按照旧地址寄来的公函和信件也需要查收。 所里派了一个管后勤的副主任带领几名闲人留下来料理,其中就有杜湘东。 而等这轮善后也结束了,领导又觉得既然拆迁队还没进驻,彻底甩手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动员那几个还没搬家的职工,看谁愿意发扬风格,替所里把把门儿,站好最后一班岗。
杜湘东报了名:“我留下得了。 ”
那位副主任有点儿不好意思:“别别,这摊事儿我负责,该我留下。 ”
杜湘东解释:“新楼味儿大,我老婆身体又不好,怕熏着她。 ”
这个理由也说得通。 上面再一盘算,搬迁以后工作更忙,人手本就不足,留下的理应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那就非杜湘东莫属了。 于是,他成了这座看守所里最后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警察。 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沿着旧所围墙溜达一圈儿,再给新所打电话报个平安,如果犯懒,窝在家里不出来也没人管。 到了晚上,家属院里漆黑寂静,只有他和刘芬芳的屋里一灯如豆,像被墨水浸透的纸上破了个洞。 在这种环境里,俩人便生出了与世隔绝的心态。
杜湘东觉得好笑:当年一门心思离开的是他,如今赖着不走的也是他。 他究竟想要纪念什么,缅怀什么? 而再过不长的一段时间,当那圈高耸的围墙在爆破声中轰然倒塌,也就意味着一段旧的故事终于讲完了吧。 这故事他已经看到了尽头,就像电视剧的最后一集,虽然不能错过,但无论演员还是观众都早已陷入了疲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