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行人间的空隙,可以看到马路的排列整齐的石子路面。马匹伸长着脖子,拉着架在柔软高大的轮子上的车子。车上的那些靠在软垫座位上的人,默默地望着步行的人、商店、阳台和天空。每当一辆马车超越前面一辆时,马匹就拴在一起,缰绳也因松弛而来回晃动。牲口拉着辕杆,马车飞驰向前,急速摇晃着,直至完成超车所需的弧度。马又重新分开了,只是它们瘦长宁静的头还挨在一起。
有几个人匆匆向门口走去,站在干燥的拼花石子路面上,慢慢转过身来,凝望着被挤迫进狭窄巷子里的雨水。
拉贝感到疲乏,他苍白的嘴唇,就像他那条宽宽的摩尔人[1]式样褪了色的红领带的红色。马路对面一家门前,站着一位女子,此时正瞧着他。在这以前,她一直盯着自己那双由于裹紧了裙子而显露在外的鞋子。她漫不经心地瞧着拉贝,也许她看的只不过是他前面的雨水,要不,是他头顶上那块钉在门口的小小商店招牌。拉贝相信她正在吃惊地看着自己。“是呀,”他想,“要是我能把情况告诉她,她就一点也不觉惊奇了。人们在机关里拼了命工作,结果劳累过度,连自己的假期也不能好好享受了。但是,不管人们怎样卖力工作,还是无望得到所有人的以爱相待,反倒愈加孤独,形同陌生人,成了大家好奇的对象。只要你讲的时候不用‘我’而用‘人们’,那就无关紧要了,你只管把故事讲完,可是,只要你承认这里讲的就是你自己,人家马上就会瞪着眼睛像要把你看穿似的,使你感到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