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道:“奴才遵旨。”然后叩首退下。
冯保走后,朱翊钧悄声对他的母亲说,对这件事,其实他心里头也还有些吃不准。父死守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一夺情,张先生就不能尽孝道,“孩儿怕天下人说我寡恩。”
李太后摇摇头,回答说:“天下读书人,最讲究两个字,一个字是忠,另一个字是孝。孝是对父母,忠是对皇上。如若忠孝不能两全,做臣子的,首先就得尽忠。”
朱翊钧道:“有母后这句话,孩儿就放心了。”
李太后又执了他的手,谆谆教导他:“钧儿,此次让张先生夺情,一定会引起风波。让张瀚致仕的旨意传出去,恐怕会舆论大哗。你心里头要有个准备。万一有人闹事,要准备杀一儆百。你这个当皇上的,该使用威权的时候,决不能心慈手软。用张先生的话说,就是不要行妇人之仁。”
朝阳斜斜地照射进来,给李太后身后墙上挂着的那一幅刺绣的观音菩萨像,涂上了一层淡红的光晕。
吕调阳魂不守舍地坐在太师椅上,张四维掀帘儿走了进来,轻喊一声:“吕阁老。”他才如梦初醒,干笑道:“啊,是张阁老,请坐,请坐。”张四维坐下,看了看吕调阳案前的奏本,问:“吕阁老还在批览奏本?”吕调阳道:“哪里有心思。昨日翰林院一帮词臣,跑来给我披件大红袍,害得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