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抬起头带了点勉强的笑容,可是眼睛里充满了恐怕的神气,低低地说了两个字道:“我怕。”说时,周身都在抖颤。
李守白道:“你怕什么?”
她低了头道:“李先生现在身体好了,不像前两天了。你看,这一所大的空屋子,就剩我两个人。”她吞吞吐吐地说着,又低头去喝稀饭。
李守白这就恍然了,但他也无可说。寂静的屋子里一切的声浪都已死去,只听煤油灯焰烧着吱吱有声。他并没有拿起筷子来吃饭,两手扶了桌沿挺胸坐着,眼望了桌上的咸菜碟子,答道:“是的,姑娘,你一来我就顾虑到这一层了。我这里有个姓邓的熟人,他们是两夫妇,我送你到那里去安身。”
小梅道:“他是你亲戚吗?”
李守白皱了眉道:“我真不愿承认这亲戚。”
小梅道:“那是什么意思?”
李守白两手摆弄了筷子,将筷子比得齐齐的,望了筷子道:“姑娘,我愿和你说一句心坎里的话。孟家那婚事我是下井救人,实在不是本意。事后想起来,我太不对了。我和她反正没有结婚。只是一句话,我想把这婚约解除了。”
小梅道:“那……那……那不好……”她说时,周身又在抖颤。她就不吃稀饭了,将筷子碗送了走出房去。李守白呆呆地对了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