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个个可以成文学家的,更不是个个可以成古典主义文学家的,因为他所使用的语言,和现代人口中所用的语言不同。这虽不是外国话,然亦不能不承认他是一种时间上相异的语言,当然较之时间上的现行语,是要难懂一点的,要成为古典主义的文学家,非于文学家的气质以外,再加上一种“异时间的语学”上的天才不可,所以非人人所能成,并非凡文学家所能成,能成此等文学家与否,各人可以自知,即读书达到一定程度,对雅俗的区别,能否有真知灼见,如其能之,此人即有可成古典主义文学家的资格,有志于此者,可以用功。如其不能,即无此等性质,可以不必致力于此,因为用违其长,终于无成。即能小有成就,亦是事倍功半,很不值得的。
要想成为古典主义的文学家,或研究高深学问,而与中国旧籍关系很深的,我所说的研究法,可以适用,是无庸怀疑的。至于并不想成古典主义的文学家,而其所研究的学问,亦和中国旧籍无甚关系;此等人,是否值得花这番工夫呢?论者便不能无疑,但我以为还是有必要的。其理由如下:
(1)事实上并无纯粹的语体文,即前所云甲种文的存在,现在所谓语体文,都是文白夹杂的,词类、成语、句法、篇法以及行文的一切习惯,从文言中来的很多。这个不但现在如此,即将来亦必如此,因为语体文的内容,不能以现在口中所有者为限,势必侵入前所谓乙种文的范围,内容既相干涉,语言自不能分离,所以全不了解文言,语体文亦势难真懂,而且词、句、顺序及习惯等,都系相承而变,有许多地方,语体文的所以然,即在于文言之中,懂了文言,对于语体亦更易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