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一带周围全是巴黎的铺石马路,尽管瓦雷纳街古雅豪华的府邸仅隔两步路,残废军人院的圆顶近在咫尺,众议院也相去不远,尽管勃艮第街和圣多米尼克街车水马龙,炫耀排场,黄色、褐色、白色、红色公共马车,也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往来如梭,可是,僻静冷清仍然盘踞在普吕梅街。旧时的房主早已故去,又经历一场革命,豪门世家衰微破败,人去楼空,遗忘、抛弃并闲置达四十年之久。这足以使这块风流宝地重又长满了蕨草、毒鱼草、毒芹、蓍草、洋地黄、长茅草,以及叶子硕大浅绿、茎秆凸凹生纹的高大植物,还有蜥蜴、金龟子等警觉快速的昆虫。这足以使一种难以描摹的蛮荒的物景,从深深的地下破土而出,在四堵墙里再现壮观的气象。这足以使大自然——一贯打乱人为的狗苟蝇营,既可附在蝼蚁身上也可附在鹰身上,随意全面扩展的大自然——终于在巴黎一个鄙陋的小园里焕发神采,既犷悍又壮伟,俨然在新大陆的原始森林。
诚然,什么都不是渺小的。善于深入大自然探幽的人,全明白这一点。虽然在确定前因还是在限定后果方面,哲学根本得不到完满的解决,但是鉴于各种分解的力量总要复归一统,沉思者仍不免陷入无止境的冥想。一切都为一个整体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