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头儿已经不见了。他连奔带跑地赶到庄园上,急于要把他搅乱了的思想整理一下。那时葛朗台刚刚跨到七十六个年头。两年以来,他更加吝啬了,正如一个人一切年深月久的痴情与癖好一样。根据观察的结果,凡是吝啬鬼、野心家、所有执着一念的人,他们的感情总特别灌注在象征他们痴情的某一件东西上面。看到金子,占有金子,便是葛朗台的执着。他专制的程度也随着吝啬而俱增;妻子死后要把财产放手一部分,哪怕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只要他管不着,他就觉得逆情悖理。怎么?要对女儿报告财产的数目,把动产不动产一股脑儿登记起来拍卖?……
“那简直是抹自己的脖子,”他在庄园里检视着葡萄藤,高声对自己说。
终于他主意拿定了,晚饭时分回到索漠,决意向欧也妮屈服,巴结她,诱哄她,以便到死都能保持家长的威风,抓着几百万家财的大权,直到咽最后一口气为止。老头儿无意中身边带着百宝钥匙,便自己开了大门,轻手蹑脚地上楼到妻子房里,那时欧也妮正捧了那口精美的梳妆匣放在母亲床上。趁葛朗台不在家,母女俩很高兴地在查理母亲的肖像上咂摸一下查理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