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姑爷道:“他手头有千把银子的话,可是有的?”沈天孚道:“大约这几年也花费了。他的金珠首饰、锦缎衣服,也还值五六百银子,这是有的。”归姑爷心里想道:“果然有五六百银子,我丈母心里也欢喜了。若说女人会撒泼,我那怕磨死倪家这小孩子!”因向沈天孚道:“天老,这要娶他的人,就是我丈人抱养这个小孩子。这亲事是他家教师金次福来说的。你如今不管他喇子不喇子,替他撮合成了,自然重重的得他几个媒钱,你为甚么不做?”沈天孚道:“这有何难!我到家叫我家堂客同他一说,管包成就,只是谢媒钱在你。”归姑爷填:“这个自然。我且去罢,再来讨你的回信。”当下付了茶钱。出门来,彼此散了。
沈天孚回家来和沈大脚说,沈大脚摇着头道:“天老爷!这位奶奶可是好惹的!他又要是个官,又要有钱,又要人物齐整,又要上无公婆,下无小叔、姑子。他每日睡到日中才起来,横草不拿,竖草不拈,每日要吃八分银子药。他又不吃大荤,头一日要鸭子,第二日要鱼,第三日要茭儿菜鲜笋做汤,闲着没事,还要橘饼、圆眼、莲米搭嘴;酒量又大,每晚要炸麻雀、盐水虾,吃三斤百花酒。上床睡下乡两个丫头轮流着捶腿,捶到四更鼓尽才歇,我方才听见你说的是个戏子家乡戏子家有多大汤水弄这位奶奶家去?”沈天孚道,“你替他架些空罢了。”沈大脚商议道:“我如今把这做戏子的话藏起不要说,也并不必说他家弄行头。只说他是个举人,不日就要做官,家里又开着字号店,广有田地,这个说法好么?”沈天孚道:“最好,最好!你就这么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