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盈微微侧头，用只让她一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日子久了，更加不能率性。”
她神色凝重，崔落花当即醒悟：宫里处处是废后的旧人，她有话不能在这里说。
丹茜宫众女官只当皇后年轻，要试一试新宠的力量，也不坚持拂逆她，派了人去吩咐回避。素盈只带崔落花，一路走来都是寂静。
至一处路口，远远望见一道宫门紧闭。那是唯一一条素盈曾在宫中常走的路，通向东宫。崔落花立刻说：“圣上的意思是，东宫已成年，按规矩不可随意进出后宫。从前念他一片孝心，方便他入宫向废后问安。如今东宫若是有事入内，须得圣上首肯。”
素盈心中愕然，说话时不免压低了声：“我和他光明磊落，何须加一道锁？这也太——”
崔落花不等她说出口，低头轻语：“娘娘忘了‘小人通病’是如何毁了素若星？圣上断了小人们无事生非的念想，省去许多麻烦。”
素盈立在原地不作声。崔落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顾忌，问：“娘娘是否回去？”
素盈摇头说：“以后只怕连这里也走不到。”
已有人提前通知浣衣坊，但不见素湄来接驾。素盈不准人打扰，与崔落花径直向后穿过房舍。
宫渠边有一青衣宫人弓着身子洗白绢，嘴里轻声哼着小曲。素盈上前叫了一声：“姐姐。”
那宫人并未停下手中的活儿，素盈又叫一声，她缓缓转身问：“娘娘在叫谁？”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双颊黯淡，嘴角微微地下垂。眉目没有精神，显得苍老憔悴。也许是神态迟钝的缘故，她的面目有股意外的泰然自若。